此事做得十分隐蔽,只有四个人知情。
那份奇毒,是安平郡王花重金暗中搜罗而来,知情的人都已经被灭了口。除了他们母子之外,只有周太医和云墨知晓。连益阳郡主都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。
莫非是他们两个出了问题?暗中向太孙告了密?
谋害太孙可是要诛灭九族的死罪!他们两个哪怕是“戴罪立功”,也逃不了一死。周太医狡猾多智,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。
唯一可能有破绽的,就是云墨了。
“这个云墨,贪恋虚荣,目光浅薄。不然,也不会被我们轻易地收拢过来。”安平郡王阴沉着脸说道:“一定是她看到太孙病情好转,心思又活络起来,私下向大哥告了密。”
这种慢性奇毒,确实是天下难寻的毒药。最罕见之处在于症状和风寒一模一样,谁也不会想到太孙是中了毒。
若是知道中了毒,集太医们之力,想研制出解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!
于侧妃立刻提出异议:“如果是太医们研制解药,应该瞒不过周太医。周太医早就会向我们通风报信了。”
安平郡王轻哼一声:“母妃别忘了,云墨也清楚周太医是我们的人。如果她将一切都如实相告,大哥一定会避开周太医,命其他太医暗中研制解药。”
这个推断,合情合理。
于侧妃倒抽一口凉气,面色也难看起来:“如果真的是这样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没等安平郡王吭声,于侧妃又道:“不可能!如果萧诩知道我们暗中下毒害他,又怎么按捺得住一直隐忍不发?”
是啊!
这也是令安平郡王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。
推己及人,如果换成是他被人下了毒,他一定会想尽方法弄死对方,绝不会姑息任之。
“说不定,是药方里误打误撞地有一味药方,正好解了毒性。”安平郡王又提出一个猜想。
于侧妃是内宅妇人,对医术一窍不通,不怎么确定地说道:“如果真的是这样,周太医总该能察觉到吧!”
周太医的医术颇为精湛,丝毫不弱于叶太医。每一张药方,周太医都仔细地看过,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才对。
母子两个低声商议了许久,却一直未得出结论。
此事处处都是疑点,令人忐忑难安。
安平郡王定定神,沉声道:“他们两个都是知道内情的。万一真的被大哥抓住把柄,我们母子两个休想安然脱身。不管如何,周太医和云墨都留不得了。”
于侧妃也是心狠手辣之辈,说起两条人命,连眼都没眨:“云墨倒也罢了,不过是一个宫女。出了意外也不惹眼。”
“周太医却是正经的六品医官,又是被派来照顾太孙的。一旦“意外”身亡,一定会惊动刑部。而且,他们两个都是太孙身边的人。只怕一动手,就会惹来太孙疑心。”
“顾不得这么多了!”安平郡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:“母妃不必担心,此事交由我来动手。”
于侧妃却坚持不肯:“不行,这件事你别沾惹。我在内宅里,动手比你方便多了。”
这等有损阴德的事,还是由她动手更好。
万一事情败露,至少还能保住儿子。
门忽地被推了开来。
……
正低声争执的母子两个俱都被吓了一跳。于侧妃下意识地厉声喝问:“是谁?”
推门而入的人也被惊到了,声音里满是惊愕:“母妃,是我。”
原来是益阳郡主。
于侧妃松了口气,一边平复紊乱的心跳,一边张口责怪:“进来之前,你怎么也不敲门。”到底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语气远比平日严厉。
益阳郡主委屈不已:“平日进母妃的屋子,我从未敲过门。刚才听闻二哥回来了,我这才特意过来。”
她哪里想到,这寻常不过的举动,竟被于侧妃这般厉声责备。
于侧妃的目光闪烁不定,神色不佳。安平郡王的脸色也颇为阴沉,眼中闪着阴冷狠厉的光芒。
看得益阳郡主心惊肉跳。温柔慈爱的母妃,爱说爱笑风趣幽默的二哥,都像变了个人似的,陌生又可怕。
他们之前到底在说什么?
安平郡王深呼吸一口气,迅速换做了平日的笑脸:“我和母妃正说起大嫂,母妃心中有些怨气,语气比平日急了些。”
原来如此!
益阳郡主很轻易就被忽悠了过去,俏脸上也露出忿忿之色:“二哥,这些日子,你不在府中,没曾亲眼见过她的嚣张跋扈。别说我和母妃,就连父王也惧她几分。真不知道皇祖父是怎么想的,怎么会对她另眼相看。”
说到后来,益阳郡主的语气愈发酸溜溜的:“听说今日她进宫觐见,皇祖父还赏赐了一幅墨宝给她。”
众皇孙女,还没人得过皇祖父的墨宝。
她一个新进门的孙媳,倒是拔了头筹!
实在令人艳羡嫉恨!
别说益阳郡主,就连安平郡王心里也不是滋味。
反正也没外人,也不必装模作样,一连串的心里话很自然地出了口:“当日大哥病重,顾莞宁愿意嫁进门冲喜,只冲着这一点,皇祖父就对她另眼相看。如今大哥的病好了,她自然也跟着风光几分。”
益阳郡主轻哼一声:“依我看,她其实根本没皇祖父想得那般好。她的闺誉名声已经受了损,又不愿憋屈地另嫁别人,倒不如嫁给大哥赌上一回。如今她赌赢了,地位声名圣眷都有了。”
“对,一定是这样!”
益阳郡主越说越激动:“这等心机深沉的女子,根本不配做太孙妃。大哥被她迷了心窍,根本就看不清她的真面目。我以后一定要提醒他!”
安平郡王和于侧妃不约而同地出言制止:“不要冲动!”
于侧妃蹙眉呵斥:“你现在还被禁足学规矩,千万别再招惹她了。”
安平郡王也道:“我知道你心中憋闷,放心,二哥以后会替你出气的。你现在老实消停些。”
益阳郡主撇撇嘴,不吭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