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咔咔咔——”
细微的拧动声音。
被琳琅挂在墙上的小正太咔咔地低下头颅, 他额头开了个洞,鲜血悄无声息蜿蜒着, 面目模糊不清, 气息恐怖。
Alpha再度抬起手,准备将奶唧唧的家伙一掌劈碎, 省得在他耳边聒噪。
“啪!”
一把金属椅子当头砸下, 奶味小O无缝切换暴躁小O, 那凶残的目光, 那可怕的手劲, 能让目睹者做几晚的噩梦。
Alpha软绵绵滑了下去, 双目紧闭。
琳琅看了行凶者一眼。
他立刻装柔弱, 抽抽搭搭地说, “老子……手手疼。”
舱门外部响起一阵脚步声,法官大人脸色一变。
“是红骑士!”
长腿的白大褂收起表情,越过来强行抓住琳琅的手, 就这样还不忘优雅地捡起地下的遥控器, 按键一点,与舱门相对的密门啪的开了,他拉着琳琅跑了进去。
密门关闭的那一瞬, 琳琅头也不回, 手腕往后随意一抛,指尖掠过耳边的发。
夹在指尖的芯片不声不响插在了隐蔽的角落。
“‘噬虹’植入成功,销毁程序启动中……销毁进度25%……销毁进度50%……”
“哒哒哒——”
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通道中。
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,琳琅被人毫不费劲拖着, 颇为好奇地追问,“你变成Omega后还保留了Alpha的实力?”
说起这个梵凛就生气,他从一只成熟温柔的A分化一只奶唧唧的O,这是谁的错?
长腿白大褂拧过头,恶狠狠瞪她。
最近这一阵子,法官大人过得水深火热,总担心自己的性别会被别人识破,可是罪魁祸首又远在天边,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。
他都打算好了,一旦抓到某人,立马戳她个十来针,上交给帝国研究,只是当真人站在面前,他恶毒的念头又像戳气球一样泄了气。
他没好气地翻白眼,“老子搞研究的,没点本事怎么混?”
琳琅问,“你对女人都这么凶的吗?”
梵凛顿时一噎,莫名涌上心虚。
当他还是个Alpha的时候,作为帝国炙手可热的明星法官,又跟皇长子春、小战神琥珀等年轻势力交好,可以说,要颜有颜,要腿有腿,腰杆子挺得直直的,拥有招蜂引蝶的风流资本。
受到热潮期的限制,梵凛一共交往过七个Omega女朋友,关系维持不到两周,随后和平分手。前女友们个个对他赞不绝口,称他很有绅士风度,足够的温柔,足够的体贴。所以分手之后,他的Omega前女友们时不时上门拜访他,一来二去,组成了一男七女的姐妹团,法官大人荣获姐妹之友的名头。
梵凛自诩是一款成熟稳重的大众情人,良好的出身,得体的涵养,有十足的耐性去包容每一个女人天真可爱的想法。
事实上是,他一介少奶杀手的光环没有普照到琳琅,反而被她莫名其妙逼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,性格变得冲动易怒,动不动就想哭,想骂人,尤其是骂琳琅这个变态女人。
你说骂人也就算了,他一边骂一边还他妈的想让人亲亲他摸摸他,干尽一切流氓,呸,是伴侣能干的事。
他这不是找虐吗?
梵凛觉得自己快疯了,引以为傲的大脑可能需要送去修理。
“滴!扫描成功!C3区疑似出现目标对象!全体注意,重复通报,C3区疑似出现目标对象……”
途径一个区域,安静许久的警报声突然响起,把两人吓了一跳。
“……我操!”
梵凛暗骂一声,抓着琳琅往另一条通道离开。博士大人在红堡潜修了一段时间,每一条路都挺熟的,七拐八拐,把琳琅拐进了一件窄窄的药剂室,一股冷气迎面扑来,银制架子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试管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算刺鼻的消毒水气味。
他关上了门,气息微喘。
也许是一路赶得急,还没缓过气,对方忘记了开灯,室内一片漆黑。
琳琅踢中了一个铁皮箱子。
她伸手去摸开关。
手腕被押在机关旁,混乱的呼吸被体温虏获,炽热得吓人。即使分化成了Omega,也不代表他一味是“柔弱的”、“服从的”,黑暗中猛兽钻出了囚笼,迫切地想要主宰她的喜怒哀乐。
“干什么?”
她挡住他的脸,明知故问。
他一个大男人豁出去,尊严都不要了,她还问他干什么?
男人颇为咬牙切齿,“你他妈的……要不要老子当场给你表演一个无性繁殖?”
怀中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。
“好啊,让我见证奇迹。”
这一瞬间,梵凛升起了把人掐死然后分尸的冲动。
“我趁着你们打架注射了气味阻隔剂,最多只能隐藏三十分钟,现在过去了十五分钟!你再不快点,老子就不生了——”
一个吻落在他的眼皮上。
梵凛睫毛轻颤,暴躁不已的语气又软绵绵下来,“你真烦人,老、老子……我生就是了。”
“下次。”她笑着说,“一定让你生一大串。”
一大串是啥玩意儿?
梵凛暗暗吐槽,热爱筑巢搭窝的Omega又忍不住钻她头发里,“你这人怎么这样,说要孩子的是你,说不生的也是你,下次,下次是什么时候?别怪我没提醒你,今天是谈判的第三天,十二天之后,你的明天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,你——”
仿佛意识到她的沉默,叨叨一堆话的人也随之安静下来。
“你身上带着武器吗?”
沉闷之后,她又轻轻开口。
“镜头存下了你带我逃跑的证据,如果不尽快澄清,你也会被当成叛逃者的。”
被帝国的敌人这样的提醒,说实话,梵凛的情绪有些微妙。记忆中的零号嚣张得令人窒息,从觉醒到出逃,她一直游刃有余戏弄帝国,像是黑夜里的火焰,让生命极致绚烂地燃烧。
可是有一天,这束火焰竟也会怕烫伤别人,善意地提醒过路者,让他离远一些。
他不怕敌人心狠手辣,就怕敌人突然温柔。
他嘴硬地回,“还是管好你自己吧,能不能出得了红堡都是个问题。”
琳琅弯下腰,从腿边重新抽出一把弯弧刀,塞进他手里,“快,往我肩膀上划一两刀,深一点,证据更真实。”
梵凛指尖微颤,他忍不住地问,“为什么?”
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?
为什么要为他考虑得那么多?
“你是我孩子未来的父亲,可不能让你死得窝囊。”她笑了笑,捉住他的手,往肩膀重重一划,刺啦一声,衣料破裂,鲜血迸溅。“我走了,你保重。”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,反被紧紧搂着腰。
“……跟我来。”
男人哑着声,青筋攀上脖颈,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。
他没看见,背对他的人勾了勾嘴角。
她赌对了,AZ博士对红煲的掌控力比想象得还要深,身上必有一把能令他在混乱状态下安全离开的钥匙。
三分钟后,琳琅从药剂室转移到了细胞检测室,她被推进了中央的一台透明罩营养舱里,“启动之后,这具营养舱会滑进地下通道,过程可能有点抖,你忍忍。最终的地点是在一处废弃的工厂,等你到了,就按下里面的红色按钮,舱门自动开启。”
“那你呢?”她皱着眉,握住他的手指,“跟我一起走,不好吗?”
他摇了摇头,“我出生帝国,也不会逃离帝国。”
胆大包天放走帝国的头号敌人,算是近年来他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了。
“那么,再见。”
他输送一段密码与数据,看着透明罩关闭,她的面容晕染成一片蓝光。
等新的营养舱升起来,掩盖之前的痕迹,梵凛故意弄乱自己的衣服,攥着琳琅给他的刀,朝着通道跑了出去。
“啪——”
营养舱从通道端口滑了出来,迎接琳琅的不是粗糙干硬的地面,而是一张质量上佳的软床。还没从营养舱里出来,琳琅便被天花板装饰的蔷薇花吊灯闪瞎了眼睛。她避开强光,从舱里跳了出来,结果脚腕被细长冰冷的东西拽住。
她低头一看,那是一截苍白纤弱的手。视线再挪过去些,灰蓝色的眼珠不含一丝情绪盯着她。
“你好,我亲爱的小月亮。”
红公爵的手指如冰蛇一般,缠住她的脚杆,“你是来陪怪物午睡的吗?”
对方的气质整体偏向阴柔单薄,墨绿色的曳地睡袍显得肤色病态雪白。公爵的寝室尤为钟爱深邃的黑色,唯有窗帘选了暗红色的天鹅绒布,风透过缝隙吹入,窗帘泛起波浪的细细褶皱,如同流动的猩红血液。
“你的势力都渗透进了红堡?”
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改了营养舱的投放地点。
红公爵答非所问,“都是一群小蠢货,办事不行。”
琳琅无所顾忌,赤脚踩过他的手臂。
男人嘶哑的嗓音沉沉地响起来,“审判军就在公爵府上随时待命,你确定要冲出去?”
琳琅转过身,“莫非公爵大人也是拜倒在姐姐的裙子之下,准备投敌卖国?”
红公爵扬起唇,明明是冰冷的讥诮面孔,琳琅看出一种大肆鼓励的意味,“你再努力点做梦,说不定就行了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那个小执政官把我卖给你了,我们做个交易如何?”
于是他看见女人摇晃着腰肢走了回来,沾了灰尘的脚心往他裤管上蹭了一蹭,自觉干净了,往他旁边一倒,熟悉得像在自己家里。
黑发女郎似人鱼一般侧着身体,单手撑着下巴,姿势慵懒。
“怪物……唔……它想咬小月亮一口。”
如此耻度爆表的话,红公爵反而一派镇定。
琳琅的手指摩挲下巴,问了一个很古怪的问题,“你们帝国的Alpha,喜不喜欢森林?”
红公爵盯紧她。
“什么意思?”
帝国头号通缉犯笑得很甜。
“听说绿色有益健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