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王惊蛰和小草,相识以后到结婚再到生子的第一次争吵,为的就是家长里短这种事,比如孩子的未来。
小草的意思是,儿子要平安度过,不能掺杂进这些事里,因为他爹就是前车之鉴。
王惊蛰则是觉得儿子是王家后人是赊刀一脉,那就得要走这一行,没有商量。
其实,王惊蛰很想说那再生一个不就得了,这个赊刀那个不碰到不就完了?
但这个话到嘴边也没有说出来,很简单,生几个都是两人的儿子,小草肯定不同意的。
而自始至终王仙芝都没有插嘴一句,因为两个人之间的问题,第三个人再掺和进来,那就是多事了,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。
这天晚上,吵过架的两个人躺在床上背靠背,谁也没有吭声,似乎都在肚子里堵了一口气。
而王惊蛰和小草没有想到的是,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吵架,但也是最后的一次。
初一的时候,一夜过去,涛声依旧。
起来之后的两人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似的,谁也没有提过昨天晚上的那一茬,就好像昨天的吵架就跟做梦一样,醒了就烟消云散了。
王仙芝也没过问过他们,只是私下里跟王惊蛰说过一句话。
“传承是人自己定的,赊刀人的传承是我们姓王的定下来的,这不是什么天理也不是什么法则,只能说是祖祖辈辈的一种规矩和延续而已,没什么大不了的……”
正月过了之后,王惊蛰和小草还有孩子再回陇西,这次在王村呆的时间是有点长了,主要是考虑王仙芝许久未见孙子,你得让他老人家感觉下第三代的温暖不是,所以在王家呆了一个多月才再回来。
而从村子里回来之后,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关于长生的未来问题,毕竟还在才不过两岁而已,现在来说的话始终还是早,至少你得等到懂事,有判断力了再说这个。
春暖花开的季节,万物复苏了,又迎来了新的一年。
三月的初春,渭河上已经不是那么太冷了,王惊蛰就经常抱着长生然后划一艘船去河上,一呆就是大半天的时间,他就躺在甲板上眯着眼睛晒太阳,然后孩子在一旁拿着根树枝拍打着水面。
这小子似乎很随他爹,喜欢泛舟,喜欢吃渭河里的鲤鱼,特别是有水浪冲来的时候,他就拍着手笑个不停。
王惊蛰就明白了,这又是随根了,这孩子也喜欢浪啊。
三月中旬左右,爷俩还是划船到河上呆着,享受一下宁静的时光,孩子还是玩着水,王惊蛰还是晒着太阳,于是暖洋洋的阳光晒在了自己的脸上,王惊蛰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迷糊,有一种很想睡觉的感觉。
然后王惊蛰就真的睡了过去,他做了个梦,梦见了一处漆黑的深渊,深不见底,也梦到了一阵阵的鬼哭狼嚎,更梦见了黑暗中有一只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,然后一直说着“你过来呀……”
“唰”王惊蛰瞬间惊醒,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,瞪着眼睛看着日头,这个梦很熟悉,也很吓人。
但是下一刻,王惊蛰更被吓到了,他意识到自己是睡了过去,睡了多久却不知道,但哪怕一分钟都有可能出现天大的祸端。
王惊蛰一低头,就看见儿子正躺在腿边也睡着了,他这才松了口气,紧接着才发现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,冷汗居然湿透了自己的前胸和后背。
似乎感觉到王惊蛰动了动,长生也迷糊的睁开了眼睛,然后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裤腿子。
王惊蛰一把将孩子搂在了怀里,喃喃的说道:“你可吓死爹了,我是真他么的没正事啊,这个时候怎么还能睡过去呢”
王惊蛰确实后怕不已,这么点的孩子要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掉下去,不用一分钟就得沉到河底了,那到时候他恐怕哭都找不到调了。
午后,王惊蛰抱着孩子回到了李家,看见小草的时候眼神就有点发虚,虽然啥事也没出,但是他属实慌得很,不是他心里素质而不行,而是孩子要出事那天可就塌下来了。
小草瞥了他一眼,那眼神就跟要戳到他心里似的。
王惊蛰咽了口唾沫说道:“你瞅啥?”
“瞅你咋的……”
“好吧,使劲看,放肆一些,你不要客气”王惊蛰不敢再跟她对话下去了,他实在这种对话进行下去后,自己会受一顿皮肉之苦。
往后两天,由于后怕的原因,王惊蛰始终都没有再去渭河上,主要是心理阴影还没有散去,小草就诧异的问道:“这几天怎么没跟你儿子去浪呢?”
王惊蛰就满嘴胡掐的说道:“河上有点凉风,我主要是怕孩子受冷,万一感冒啥的就犯不上了”
小草有点懵的指着天上火辣辣的太阳说道:“啥节奏啊,都晒得人冒汗了,你说哪有凉风呢,不是,王惊蛰你是不是在家呆傻了,开始说胡话了啊?”
“好吧,那我今天再领他接着浪去……”
但是,王惊蛰完全没有想到,又极其出乎意料的是,时隔几天再去渭河,他在船上躺着躺着的时候,居然又做起了那个相同的梦。
还是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,还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,再跟他说“你过来呀……”
长生当然没有掉到河里去,但是王惊蛰依旧冒出了一身的冷汗,以他的道行和能耐,自然知晓自己连续两次都做同一个梦的话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。
王惊蛰沉着脸给黄九郎去了一个电话:“坎子沟煤矿那里,还有人在驻扎么?”
“有啊,怎么了?”黄九郎说道。
王惊蛰想了想,很笃定的说道:“让驻扎在那里的人再看看煤矿的封印,还有……仔细探查一下,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出现了”
黄九郎听到他的语气,顿时就严肃的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我有点不好的预感,但是说不太清楚,总之你让那边的人多留意一下,似乎要到清明了吧?”